Text : Carson Lin；Photo : Oiyan Chan
心中不存執念，窮一生精力表達自己，此為截拳道之真理。李小龍傳奇的一生，從此令精神長存。「沒有所謂的門派，只要能夠無限制地運用自己的身體，即使做任何劇烈動作都能夠從心所欲、一心一意，盡量去表達自己。」
今年是一代宗師、香港巨星李小龍逝世五十週年，一幕幕經典畫面再次湧現。藉著如此珍貴的日子，我們有幸邀請到李小龍會會長W先生深入介紹李小龍的當代影響力，從電影、武術，滲透到所有認識李小龍的個體人生。同時，更一同邀來與W會長一同舉行《李小龍．光輝50》作品展的本地知名畫家馬富強進行對話，傾聽兩大「龍迷」分享最個人的感受，再次回憶李小龍的偉大。
美：美紙；會長：W，馬富強：馬
美：五十年時間，李小龍的精神似乎沒有離開過大家，兩位覺得當中的原因是甚麼？
馬：因為我們繼續在做這些東西。譬如我，我創作李小龍動畫，從1998年開始到前年還在做。你不斷做下去，其實也有個影響。
W：其實你問我，我就覺得首先，他早死，哈哈哈。我經常都跟馬Sir說起，如果他老到皺皮了，可能現在那個傳奇感覺又沒了。這個是一個傳奇，他的死亡，他的經歷，都是一個很傳奇的事情。我覺得這是一個基礎，因為他的形象就定格在三十二歲 — 我從幾歲起看到李小龍，到我十三歲喜歡李小龍；到我二十多歲，創立「李小龍會」；到我同齡三十二歲的時候，想回李小龍當年的成就，再到我現在五十多歲。他的定格就在這裡，他永遠就是一個永恆的形象。第二，正如剛才馬哥所說，如果沒有人做事、沒人提，其實真的沒人再說李小龍。但是，這也是基於李小龍有很多遺產保存在這裡，你才有機會讓你發掘。我們經常笑說：「李小龍其實沒死的，其實他躲起來拍新照片出來給大家看，不然哪有那麼多照片出來？」
美：每個人都說李小龍是最強，兩位覺得他強在甚麼？
W：我覺得他在一個那麼短的人生，可以燃燒得那麼徹底。無論你看到他對電影的貢獻，在武術上的成就等。我很驚訝，一個三十二歲的人，怎可能有這麼多時間做這麼多事情？大家都只有24小時，難道他有48嗎？他看的書，他自己得出來的理論，他做運動，拍電影，開班教學等。這都是讓我很佩服的，雖然這麼多年之後再說，但是仍然感到很震驚，曾經有個這樣的一個人。
馬：因為我自己也有玩功夫的，其實都是受他影響。我記得約八十年代，當時很流行泰拳，而李小龍那一套理論開始受到質疑。去到九十年代，甫UFC一出現，甚麼拳都不行，變成巴西柔術最厲害。後來到2000年開始，又開始被拳腳厲害的那一群蓋過，這樣來來去去到最後則證明，李小龍那一套才是最強，他真的看得很通透。所以他在《猛龍過江》說得很好：「甚麼學得不好，都是軟手軟腳的。」
美：人們總是說，截拳道更是一個思想，而李小龍追求的是一種全面性、全能，是嗎？
W：他不是一個門派，要指定你怎樣去跟隨，因為他最反對套拳，他覺得這些東西最浪費人生，因為他覺得沒有一套套拳會合適每一個人。我覺得除了肉體上的鍛煉，他其實也在鍛煉你的心靈，他會教你怎樣去認識自己，怎樣對自己、去瞭解自己究竟是一個甚麼人，然後你從而應該去找到一個適合你自己的方向和道路，與及如何克服自己的恐懼，其實他都是在授教這些東西。
美：對於他的思想，兩位最欣賞甚麼？
馬：李小龍曾說過一個理論。他說，他不怕一個人認識一百、一千、一萬種功夫，但是他是最怕你一種腳練一萬次。證明這個努力，去鑽研、那個堅持都很重要。
W：其實截拳道，大家很容易視作為一個門派，有時我們說起來也會，但李小龍甚至也說過，如果可以就收回這個名字，不再用截拳道。其實很簡單，我想他那種教學模式等如孔夫子的「因材施教」，不斷強調：你要知道自己是甚麼？你才知道自己應該有甚麼最適合你的。所以，其實每個人的特質都有不同。其實，我也覺得他的預言有一個時限性存在，不過他已經很厲害，我覺得這是他對功夫的一個很大貢獻。
美：今次五十周年兩位一同聯手舉行畫展，是否特別想用手繪去做一些創作？
馬：因為今次五十年，我覺得真的是一個向「龍哥」致敬的最好時機。所以，反璞歸真，就用手繪來表達。我不是抵毀電繪，它在商業角度一定是一流的，但是用電繪作品來舉行畫展就真的….「我來看印刷品啊？不是吧。」
W：好像我上次跟他去中環看齋藤雅緒，我們怎麼樣看？好像嗅畫一樣。你看那個顏色層次，那些細節。我也不是一個懂畫的人，我跟他去看，他一直帶著我，你真的會很欣賞那幅畫，那個技巧，出來的那個效果，你會很震驚的。
馬：那種吸引力是兩個世界，印刷品永遠都是平的。
美：繪畫了李小龍這麼多年後，甚麼特徵最吸引到你？
馬：其實，他的雙眼皮很特別，非常深邃。我發覺用3D去模擬，你再怎麼做，他的雙眼皮還是不夠厚。而且，他的面容在幾個階段都變化很大，那麼我們在捕捉，做3D那時候就要選擇，譬如我做動畫會選擇《龍爭虎鬥》不是最瘦削的那些樣貌。但是真的不明白，他回來香港不足兩年，面容可以變化那麼大。還有，他的表情最特別，我經常跟會長說他有一個表情最過癮，就是「戚眼眉」。別人「戚眼眉」雙眼會變大的，但他在《精武門》最後的一幕，他衝出去被人開槍亂射之前，他慢慢在震，嘴巴又不知道歪了去哪，接著一抽眼眉，那隻眼便閉上的。還有在《龍爭虎鬥》，他踩死Bob Wall的一鏡，他那個樣子簡直不是他來的。
W：是啊，我總是想說那個樣子「走樣」得很。整個人突然之間，那隻眼睛、那種猙獰、那個眼神都扭曲了，整個人都扭曲了。
美：大膽一問，兩位認為未來是否很難會再出現一個如李小龍般那麼有影響力、有地位的人？
W：公平點說吧，如果你說可以同時配合到電影和武術的一位，真的很難。譬如他拍戲裡有些東西是其他明星沒有的，有時那種歇斯底裡的瘋狂。你會投入進去 (馬：其實我覺得《精武門》是最強的)，你會感受到他那種威力，那種瘋，那種歇斯底裡到極點的那種感覺，是很震撼的。每個範疇都有一些傑出人物；但那些傑出，只不過是在某個範疇裡傑出，我跟馬Sir都是這麼覺得。
馬：有誰離開了五十年都這麼厲害，暫時都沒有。五十年，不是五年呢，那麼我想有生之年都看不見了。
最後，大家欣賞一下由W會長特別借出的兩件珍貴藏品，分別是電影《猛龍過江》的原稿手寫劇本及對李小龍意義重大的《黑帶》雜誌。兩件藏品均有非常重要的價值：《猛龍過江》屬於李小龍首部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也是他回港後拍攝的第三部作品，當時已在香港成為動作巨星的李小龍，更破格地將故事寫成一部以意大利作為背景的電影，而這份手寫劇本更可見電影的原有班底有林正英，飾演意大利商家的助手，可是後來上映的版本卻只見魏平澳一人。
美國《黑帶》雜誌，1967年10月號，屬於李小龍首個雜誌封面，當時他接受記者的用心訪問，並首次公開地猛烈批評各門各派的思想，因而即時受到不同高手的來信駁論，表示不認同他的觀點，而這一次也是讓不少高手真正認識到李小龍的武術智慧，奠定截拳道在日後深受不少世界冠軍欣賞與青睞的重要基礎，也是李小龍的武術哲理步向世界的重要一步。
圖片來源：李小龍會會長 W；《BRUCE LEE FOREVER》Jumpo Screen Photo Speci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