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德倫與Chanel,時間地點事業等等脈絡,看似天各一方,其實比想像中近在咫尺。Stephen與品牌創辦人,同樣是不甘寂寞的先鋒人物,他以香港導演身份拍美劇,Chanel女士則開創先河穿男裝。今時今日的gender fluid,她早在一百年前已經是每天日常。
同是八月出生,兩位都屬獅子座,馮德倫說自己不太熱衷星座,卻認同這是有一定可信程度的統計學,亦相信自己與Chanel女士共享某些獅子特質。獅子座喜歡黑與白嗎?星座說不,但黑白卻是他們至愛色調,分別反映於各自創作,他連以往的IG帳號也索性加入黑與白。明年就是五十歲,不愛酒、勤運動的他,皮膚保持光滑Q彈,即使鬍鬚逐漸變白,也是一分滄桑十分型。黑髮白鬚的靚佬配套,不用苦心經營,英俊基因是最大本錢,難怪谷德昭在訪問中笑指他是「被靚仔耽誤的才華導演」。近日電視台重播他自編自導自演的《老馮日記》,十七年後仍然惹笑,證明他絕非純粹販賣英俊。
關於腕表,他不是專家,但他熱愛創新、工藝,以及大膽設計,Chanel天馬行空又石破天驚的腕上傑作,讓他歎為觀止。然而,身為導演,思想最誠實,總離不開電影本行,看見Mademoiselle Privé Pique-Aiguilles 針墊系列的圓拱形表面,腦神經即時連接到魚眼鏡頭;問到腕表價值,又會聯想到一對J12 Spatiotemporal賦予情侶的象徵意義,證明他真心愛說故事,真心愛電影。
提起時間,Stephen引述Elon Musk金句,「時間是唯一真正的貨幣」。他自問時間觀念強,入行以來,絕少遲到,尤其是人大了,一分一秒都珍而重之,更不想刻意圓滑修飾,喜歡不喜歡,儘管隨心而行,最緊要別浪費時間。
| TEXT Ben Wong PHOTO Courtesy of CHANEL VENUE Raffles at Galaxy Macau
Q. 對於Chanel 2023高級腕表,最深印象是哪一款?哪個系列?
如果適合自己佩戴,我會選擇J12 X-ray Star,工匠以藍寶石水晶把腕表做到幾乎透明,相當高難度。一般來說,腕表圖案,就是表面,要做到這種效果,必須連腕表機芯及其他零件都設計、鋪排得好靚,連一粒紅寶石都零舍吸引。
另一個深印象的是Mademoiselle Privé Pique-Aiguilles系列,第一眼看,我以為表面是扁平,從側邊看,才發現原來是圓拱形,完全是一大驚喜。要將一個圓拱形的藍寶石水晶,做到整個範圍沒有放大縮小的效果,需要極高技巧。這表面好像拍戲用的魚眼鏡頭,所以特別感興趣。
Q. 五款Mademoiselle Privé Pique-Aiguilles針墊腕表作品中,表盤設計都是Chanel代表性的經典圖騰,你最喜歡哪一款?
我最喜歡珍珠圖騰(Pearl Motif)這一隻,表面圖案隱藏了很多不同元素,我用放大鏡仔細欣賞表面,原來是模仿tweed布料的質感,把腕表變成一件藝術品,同時帶出設計師的創作理念,以及品牌豐富的歷史故事,這才是腕表的真正價值。
Q. 今時今日,電話已經可以讀時間,對你來說,腕表的價值是甚麼?
如今買一隻腕表不單止是買一個時計,就好像買藝術作品都一樣,背後的故事與佩戴者關連性才令作品變得有意義和價值。我手上的J12 Spatiotemporal,其實是一對的,另一隻的黑白配色完全相反,假如是一對情侶擁有,這個設計便成為他們絕配的象徵意義,這些都是設計師賦予設計的背景。
Q. 當你揀選腕表,有甚麼考慮因素?
第一眼,一定是看款式,日常工作時看時間,只是望一眼,根本沒機會欣賞功能,最重要是自己鍾意。
Q. 製表跟拍電影,都是集體創作,而設計師與導演,就是創作的領導人物。作為導演,你認為兩者有沒有相似之處?
我不懂製表,只能以拍戲去講,譬如以黑白為主調的J12 Eclipse系列,可能是我喜歡電影以及攝影,尤其是黑白菲林,便會較容易產生共鳴。我們喜歡一件作品,不論是腕表,抑或電影,關鍵是能否產生共鳴。我一直喜歡黑白攝影,甚至以前的IG帳號就是fungblackandwhite,不過後來覺得有時很不方便,所有相都要轉黑白,而不是用黑白菲林去拍攝,有些少失去了原本意義,最後決定放棄。不過,我電腦內仍有一個儲存黑白菲林作品的folder,所以J12 Eclipse系列,對我來說非常有趣。
Q. Chanel代表一種風格,可以不受規範限制地創作。在你的演藝生涯中,是否都喜歡這樣?
以我自己來說,因為電影是集體創作,不論是導演或演出,必須與不同單位合作,正如腕表內的不同零件互相推動。如果是比較大的製作,可能要面對合拍資金、劇本審批,以及演員組合等等規範,對負責執行的導演是一項挑戰。世上有很多不同種類的導演,有些導演執行性很強,假如是藝術片導演,他們可能空間會比較大,等於畢加索畫一幅畫,或者Chanel的設計,展現的都是個人風格。
在香港做導演,除非你同時是編劇,否則都會遇上一個問題,就是香港欠缺編劇,令拍攝電影變成可遇不可求。可能我想拍攝一種題材,但本地沒有編劇懂得寫,因為港產片始終以動作商業片為主,慢慢訓練出一班善於如何拿捏動作片的編劇,所以我很驚喜本地能拍出《正義迴廊》這種電影。遇上一位能夠擅長不同題材的編劇,是一件很難的事,可能他寫某種故事寫得好好,不代表他每種題材都寫得出色。
Q. 雖然要面對不同掣肘,但從窄縫中創作,找到出口,也是一種樂趣吧?
我都同意,好像砌puzzle,或者玩一個遊戲,找出解決方法,能夠成功,當然開心。我其中一部最欣賞杜琪峯的電影是《鎗火》,當時他以一個極低成本拍攝,但我覺得電影比一些大製作更出色。可能正正是不夠錢,迫於無奈要跳出框框,才會想出踢紙球這種橋,拍出來效果竟然好好。相反,如果當時他擁有大量資金,那就未必會度出這些有趣橋段。有時候,有限制存在,反而會激發出意想不到的事情。
Q. Chanel女士跟你也是獅子座,在眾多特質之中,創意、想像力、領導才能及浪漫這幾方面,你覺得自己哪些地方與她最相近?
我不太相信星座,但某些特質都有點相似。不論是星座、中國的八字,甚至是金融股票那些圖表,對我來說都是統計學,某程度上我是相信的。如果以一萬人去統計,把性格分為十二份,應該有一定準確性。就算不是百分百準確,即使只有六成,或者四成,都是一大幫助。
Q. 在製表科技及技術上,Chanel一直敢於挑戰,你在導演工作中,有沒有一些先進拍攝科技(譬如LED Wall)想挑戰?
我好喜歡科技,喜歡新嘗試,所有新機款、新技術,我都想去試。以前我會自己砌PC電腦,經常會升級不同功能的插咭。我未拍過LED Wall,這種拍攝技術當然是突破,但LED Wall出現的主要原因,並非因為綠佈景的CG技術做不到,亦有其他因素,譬如演員的拍攝時間,如果要出外景拍攝,日景、夜景、車程,用LED Wall能夠節省大量時間及成本,亦不需要受到天氣影響,全天候播LED,日景夜景都可以隨時轉。現階段,以綠佈景製作,畫面效果仍然比LED Wall出色。
Q. 之前一段時間,你曾熱衷玩NFT,你是否喜歡新興藝術?或者其他形式的藝術作品?
我大學時修讀graphic design,一向對平面創作充滿興趣,以前很沉迷電腦的顯示卡,我追求的不是速度,而是畫面質素。從很久之前的綠色單色顯示,到後來的EGA卡、VGA卡等等,都是想畫面愈來愈靚。即使現在拍戲,每一個畫面,分拆開都是一個平面。NFT只是其中一種平面設計,當然牽涉其他投資元素,整體來說,都是一種數碼藝術。NFT上年非常流行,今年不太流行,但可能過幾年,又會再興起,這是未知數,我是喜歡NFT本身的創作,而非它的商業價值,所以它的升與跌,對我來說不太重要。不論NFT未來會怎樣發展,至少成功令一群數碼藝術家賺了錢,有些甚至賺了一世都沒有想像過的大錢。
Q. 創作一部電影時,電影內的時間扮演甚麼角色?
有些導演很喜歡把玩時間,譬如Christopher Nolan的《Interstellar》,片中涉及time travel及蟲洞,他很精於探索時間的意義。一般商業電影,即使電影沒有把時間作為故事主軸,或者以剪接方式調亂時空,亦離不開以時間去加強電影的張力。以動作商業片為例,假設電影中出現一個危機,一個計時炸彈即將爆發,觀眾便會知道,故事發展是要去拯救一班人,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觀眾會愈來愈投入,愈來愈緊張,這就是時間在電影中扮演的角色。
就算是《秋天的童話》這類文藝片,最後船頭尺買了一條表帶,跑去送給鍾楚紅,然後鍾楚紅又送了一隻表給他,都是以時間去描寫主角的情節。牽涉時間的創作方式,我幾鍾意《Black Mirror》,他們的故事不需交代時間背景,一開始就入正題,這種拍攝手法很有趣。
Q. 哪些導演給你最大啟發?
一直以來,很多導演給我啟發,譬如吳宇森導演,剛剛亦提到,我選擇腕表以款式為主,小時候看《英雄本色》,只是看見發哥揸槍很有型,直至長大後重溫,才領略到電影主題是關於義氣、兄弟情,或者Mark哥如何爭取失去的東西。吳宇森導演對我最深遠的影響,是令我真正愛上電影。
Q. 人大了,有沒有更珍惜時間?現在最想花時間在哪些地方?
正如Elon Musk所說,「Time is the only true currency」,我都認同。人長大了,自然會比以前更珍惜時間,廿幾歲的時候,根本不會諗,只會以為派對永遠不會完,現在當然會更把握時間,與珍惜的人去相處。或者,大部分人年紀愈大,會更懂得做人,但我反而不想去刻意圓滑、修飾,喜歡便喜歡,不喜歡便不喜歡,最好不要浪費時間。
Q. 假如世上有時空穿梭,你會選擇回到過去,還是探索未來?
我會選擇去未來,可能去看看一萬年後的世界是怎麼樣,這件事相當刺激,然後回來還可以落重注,買某間公司的股票,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