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單純談美感,新聞攝影(Photojournalism)背負更深層及複雜的道德責任。雖然攝影記者需要帶着情感去工作,但也得理性分析拍攝現場及人物的狀況,從而捕捉既定時空裡的某些實況或真相,若然過程中處理不當,一張照片或會變成影響他者的武器。
正舉行的「SHOOTING–普立茲新聞攝影獎80週年世界巡迴展」(台北站),恰好為新聞工作者及公眾提供機會,認識當中的故事與技巧,了解過去無數歷史瞬間中,攝記是怎樣下決定按動快門,捕捉剎那永恒的一幕。
新聞人的最高殿堂
「每一次我們站在普立茲新聞攝影的作品前面,我們於是了解,個人的喜悅,那怕是深深的悲傷,原來都是全人類共有的經驗。」資深媒體人方念華於「普立茲新聞獎」(The Pulitzer Prize)官方IG的分享,談到普立茲新聞攝影的殿堂級地位,以至不少作品對世界的影響力,相信也是許多同業的想法。
自1917年成立以來,「普立茲新聞獎」一直被譽為「新聞界的奧斯卡」。其源起依據匈牙利籍媒體大亨、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的創辦人Joseph Pulitzer的遺囑而成,用以表彰「新聞、文學、音樂」等領域的傑出作品,鼓勵後世追求真實、尊重創意。因其從入圍到得獎的門檻頗高,所以獲獎作品必然具有相當專業的水準和獨到的視野,堪稱文化及藝術界的至高榮譽。
當中「普立茲新聞攝影獎」更是新聞人的最高殿堂。從前科技尚未普及、攝影器材不算便利、資訊也不及現在流通和即時的年代,由專業新聞從業員所撰寫的每篇報道、拍攝的每枚照片,都是為全球民眾傳播資訊的重要媒介。尤其,在戰亂頻繁及民不聊生的世道中,多得攝影記者攀山越嶺、穿梭殘酷戰地、深入凶險場域,細心地觀察及紀錄平民百姓的遭遇和聲音,使傳媒得以發揮社會「第四權」的監察者力量,也幫助不同社群了解事實、互相連繫,推動人類文明的發展。
危難裡的生命見證者
是次「SHOOTING-3普立茲新聞攝影獎80週年」(台北站)就集結自1942年設立至今,橫跨80年的138幀得獎作品。全場將順時序地劃分區域,既配上柔和音樂,又請來知名主播田鴻魁作聲音導航,專業解說不同時代的背景,讓觀眾更清楚拍攝者當時的心思及考驗。從一張張早年由黑白構成,到80年代後漸轉彩色的歷史照片,我們可以重溫每個時代的重要議題及時刻,了解攝影者箇中的心情與掙扎。
焦點照片譬如有1945年得獎作品、Joe Rosenthal拍攝的《Old Glory Goes Up On Mount Suribachi》。當時正值二戰,日軍炮火猛烈攻擊着硫磺島,Joe冒生命危險勇闖戰場,捕捉了美軍佔領島上的折缽山火山後,欣喜若狂地竪起美國國旗的激情。這場血腥的戰役後來打了31天,有6,821名海軍陸戰隊喪生,其中3人正是照片中的軍人,Joe的紀錄,某程度為他們留下最後身影。
Stan Grossfeld於1985年的得獎照片《War and Peace in Afghanistan》同樣令人心碎。話說1983年至1985年期間,東北非的衣索比亞地區受長年的乾旱氣氛影響,加上政府為應付軍事衝突,採用「饑荒武器化」攔截國際社會援助的糧食,並將所有物資投放到軍隊的人禍折磨,爆發了 20世紀最嚴重的饑荒,數十萬無辜的百姓無糧可吃、無水可喝。其時任職《Boston Globe》的Stan深入難民營,拍下一對飢餓的母子輪候糧食的照片,畫面中母親披着頭紗、神色哀傷,嬰孩骨瘦如柴的模樣,觸發國際的關注。惟Stan痛心的是,人們看見了、照片得獎了,卻無改相中兒童在拍攝後數小時身亡的事實,「我永遠忘不了孩子們餓死的聲音。」這是攝影師最無力又難過的回憶。
鏡頭記下奇特日常
除了這些舊照片以外,展覽中又搶先全球、首次曝光,已於2022年5月時公佈的最新突發新聞獎、特寫新聞獎獲獎照片。包括《The Associated Press》攝影記者Julio Cortez《悲痛的符號》(突發新聞獎),紀錄非裔男性George Floyd遭白人警官惡意攻擊及喪命後,示威者拿著顛倒的美國國旗跑過的視覺;同為《The Associated Press》記者的Emilio Morenatti在西班牙首都巴賽隆納,拍攝一對年長的夫妻隔著塑膠簾幕靠在一起的《擁抱與親吻》(特寫新聞獎),見證Covid-19疫情虐下世界的奇特日常。
就疫後新現象,展場特別設立「疫情下的世界」專區,展出普立茲攝影獎得主在COVID-19期間拍攝的一系列作品,將世界各地群眾面對疫情時的情緒,淋漓盡致地呈現大家眼前,不管是無奈與悲傷、喜悅與希望,都可發人深省。
- 展期:即日至 9 月 25 日
- 地點:華山1914文化創意產業園區【中4B館】(100台北市中正區八德路一段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