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荔枝角道的RNH Space展出徐皓霖的個人展覽「盲彎處」,探討資本主義社會中情愛、情緒和身體被商品化的現象。藝術家現於香港生活及工作。2018年畢業於英國列斯大學,獲藝術及藝術史文學士。她的創作圍繞個人經歷、性別政治、邊界以及邊緣敘事。她偶爾會寫詩。徐氏其最新委約作品以錄像、攝影和裝置藝術的形式,剖析當代浪漫關係乃至日常生活中的扭曲真實,並透過聚焦、提煉和刻畫局部細節以及商品符號,重新審視無孔不入的商品化現象如何將我們變得麻木。
徐皓霖的藝術創作重點圍繞媒體對親密關係和情慾的刻畫,而這種媒體現象無時無刻不在操縱著我們對情愛、歡愉、心碎的理解與表達。其中最不證自明的是八十年代日本的昭和美學以及City Pop音樂,娛樂界所呈現出來的夢幻泡影,為當時活在經濟泡沫之下的人提供一個逃避殘酷現實的棲身之處。這種令人著迷的文化現象為徐氏帶來靈感,同時她刺破這些泡泡,還原人類情感的真實面目。彷如歌曲中歡快的節奏襯托著傷感的歌詞、人氣偶像無畏地訴說自己悲傷難堪的故事,徐氏的藝術作品總是誠實地表達女性脆弱、慘痛、自虐式的情緒,望透過這種形式抵抗被資本主義、父權社會操縱的宿命。
正如 Eva Illouz 的著作《為什麼不愛了》(The End of Love)所指,在資本化滲透的時代,愛情淪落為消費主義的傀儡——當我們聲稱愛上一個人的某種特質時,不過是愛上其消費品味。情感與商品的糾纏令我們的真心變質卻不自知,所謂發自內心的愛慕,其實只是一場對商業把戲拍手叫好的鬧劇。展覽「盲彎處」的英文展題取自菊池桃子的同名City Pop歌曲《Blind Curve》——喻指當難以釐清情愛中潛藏的複雜性與危機時,或應換個角度以揭示其本質。
在商品化社會中,充滿虛構意義的劇本洗腦式地操縱著我們的人生體驗,藝術家亦仿照這種邏輯搭建出一個舞台,但她的編劇旨在瓦解冷漠、公式化的愛情觀,從而坦露充斥著不安定、脆弱、痛苦的私密感受。其攝影作品似是離奇夢境,看來並不完全陌生卻令人產生不安感,場景設計處處出於精心計算,不同類型的商品、廉價的珠寶飾品在這些情境中有著重要戲份。
作品《我們都只是人類》以噴墨打印的形式展出,戲仿時裝商業攝影的美學;另一部分的影像則被印在禮物包裝紙上,在作品《GOLDEN☆BEST BEFORE THIS DATE》中以櫥窗陳設的方式呈現,映射並批判商品化用完即棄的特性。影像中的女主角面龐流淌著養殖珍珠樣式的假眼淚,重新想像情感商品化。珍珠與眼淚的相似之處在於——珍珠是在貝殼受傷時形成的分泌物,而眼淚的形成恰巧亦是與疼痛相關聯。徐氏以貝殼受到人為刺激培育成養殖珍珠的過程,隱喻商品化人工製造疼痛與悲傷的殘酷無情。女性的悲傷,在徐氏看來是一種挑戰、顛覆男權的抵抗力量,但無恥地利用這種悲傷作為賣點推銷商品則是資本主義貶低這種力量的惡行,令人不齒。
展覽中的另一件作品《我們不是命中注定》將幾個日本昭和時代的電視廣告並置,然後透過藝術家重新撰寫的一段獨白將其串連成一個全新的故事,進一步探索情感商品化,並揭露愛情中的權術與權力角力。脫離現實的偽親密在消費領域大行其道,再透過消費渠道入侵、混淆、玷污現實中的親密關係,那麼人類最原始、最真實的親密關係已無跡可尋,商品化令我們活在一個超真實的世界。這件錄像作品中,密語般的獨白覆蓋了廣告的原始腳本,低聲地質問何謂愛情,並試圖道出已被淡忘的真相。
徐皓霖:盲彎處
展期: 至3月31日
地點:RNH Space(香港九龍大角咀荔枝角道175-185號嘉福中心一樓121號舖)
開放時間:逢星期三至星期六下午3時至7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