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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遊牧:《大叔的愛》之戀愛美學

Posted On: 2021-07-19
Category: +852 · Culture · Mo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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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u TV的《大叔的愛》上星期大結局,即使已經過了幾天,相信大家都仍然意猶未盡,惦掛每晚追看田一雄和凌少牧的戀情進程。雖然劇集以幽默方式呈現男男情愛的日常,但所訴說的愛情則充滿層次與多重隱晦意義。是次,筆者不只希望與各位粉絲回味,更想深入剖析《大叔的愛》裡的戀愛美學。

【就是純屬愛 / 不理對或錯

近日有朋友問筆者:「怎樣才知道對方是否愛自己?」有些人口說很愛很喜歡,到頭來只是風花雪月。要知道關係究竟是否紮實,便要仔細地感受日常的細節。同樣地,觀眾之所以認為田牧尤其浪漫,是因為愛意全都滲透在生活當中。家務成為啊田與啊牧訴說愛意的關鍵,將居所打理得井井有條並不是強迫症,而是願意負起照顧對方、照顧屬於雙方的家庭的責任,紮根於生活中的浪漫才是愛。在一起照顧家的時候,田牧建立了各種習慣習性,不論煮飯洗衫、互相打打鬧鬧、或是見家長,這些都是愛遺下的回憶軌跡。這也是為什麼當啊牧選擇退出提出分手時,他並不是指罵啊田,而是叮嚀他各種生活上的瑣碎細節;觀眾看到心碎是因為啊牧這樣子就猶如將田牧之間的所有習性連根拔起,不心痛便怪。轟轟烈烈的愛情或許帶來一霎那的浪漫,但田牧教了我們,細水長流才是能夠讓我們在每個脈搏都感受到愛。

未定義的衝擊 / 讓我心跳也因此震動過

《大叔的愛》雖然是一套充滿幽默的電視劇,但它所敘述的男男愛情故事與平常的經典同志電影和劇集截然不同。它既不是慘情悲劇,也不是「出櫃式」同性情愛,而是一種心照不宣、極高流動性的第三愛情敘線。所謂「流動性」並不只是指田一雄的性別流動 (sexual fluidity);當然,很多人會認為田一雄的模凌兩可是渣男的行為,但正正因為他性別認同的不確定性,導致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找不到身份的文化脈絡,故此成功打破愛情中的二元和虛妄思想框架的限制。

法國哲學家Alain Badiou 曾以數學詮釋愛,而「1+1 ≥ 2」便是描繪田牧關係的最佳算式。這裏的重點便是1+1不是等於1也不是等於2,而是等於或大於2。田牧之間到最後並沒有自我犧牲或「自殺式」元素,也沒有因控制欲作崇而將關係鎖死。反而,在愛情關係中,啊牧放下執著,願意學習和包容田的性別流動;啊田修煉了認清自己的情感的本領,願意直視愛。二人關係的未來從此充滿無限可能。

就合眼設想世界只得你共我

近日見到有些鏡粉留意到田一雄和凌少牧的名字中暗藏玄機,道出兩人之間的「攻受」關係。這當然增加了不少趣味,但筆者則更加留意「田」和「牧」二字的微妙之意。當然,這些名字都是從日版《大叔的愛》轉換過來(春田創一和牧凌太),但若然我們仔細分析字詞的背後用意,便會掀開香港版製作團隊的細心。「田」,顧名思義解作田野,而「牧」則有牧養、看守的意思, 沒有田便不需要牧養者,沒有牧養者田野便變成亂地;在此已經看得出田一雄與凌少牧兩者不可或缺、共存共生的深厚關係。

再者,我們可以更仔細研究「牧」的多元詮釋。這字還可以有「豢養」之意,這個非常具體的詞彙則用於法國經典小說《小王子》來形容小王子與狐狸的關係。「豢養」(approvoiser) 並不是形容人畜,而是人與人的關係都是心甘情願的馴養與被馴養。在這段親密關係中,兩個人之間擁有了獨一無二的聯結與意義,一個原本是陌生的人變得跟世界上的平凡人都不一樣。凌少牧從一開始就願意豢養田一雄,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而田一雄在劇集中出現「直男」身分危機的數刻,以及劇集結局他願意完全面對和接受對牧的愛意之時,那讓香港觀眾興奮尖叫的經典「反攻」之吻便是反映他願意豢養牧的最好見證。就是這樣,牧養者幸福地照顧田野,而荒地亦變成繁茂的田野。團隊選擇以香港其中一個世外桃源大澳為田牧拍拖和復合之地更是完美不過的創意決定;田牧有屬於自己的B612星球,於淨土共創屬於兩人的戀愛回憶,遠觀時代舞動翩翩。

《大叔的愛》為香港人帶來十五晚的笑中有淚、淚中有笑,也為陌生的香港增添久違的生氣和歡樂。我們必須感謝Viu TV的製作團隊、演員、台前幕後,沒有他們便沒有這麼美好的集體回憶。其實,劇集可否讓香港本地製造的明星衝出國際已經不再重要;來自其他國家和文化的觀眾能否聯繫和產生共鳴,也不是重點;因為《大叔的愛》就是一套充滿港式味道、純粹地想讓香港人看得懂、聽得懂的文化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