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Nic Wong & Leon Lee；Photo：Oiyan Chan
哥哥離開了，哥哥也永存了。有幸與哥哥合作是福氣，能夠相識哥哥是一種緣份，正如從事電影多年的文雋的身同感受一樣，即使未能好好坐下來詳談角色、劇本，但只要遠處看見哥哥，你總能為之動容。
我是文雋，主要做編劇，要說跟哥哥的邂逅，真的得從「麗的時代」提起。記得自己大約1977年正式加入麗的電視，當時負責做綜藝節目，印象中如《星期幾晚會》、《家燕與小田》等節目都會有哥哥唱歌，早在那時便留意到他了。後來拍劇集，哥哥也並非很早就加入劇組，我負責的《天蠶變》、《天龍訣》都還沒有張國榮，所以他正式出演的應該是《浣花洗劍錄》，但這些我沒有負責，所以印象不算太深刻，但張國榮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很有禮貌很得體的人，更是elegant。
無錯，當時他還未大紅大紫，也還沒主演人所皆知的《阿飛正傳》、《春光乍洩》，但卻是我跟哥哥接觸得最多的時期，亦即是我負責寫的《喝采》。其實部戲起初是要捧陳百強的，但恰巧陳百強與張國榮的經理人都是同一人（譚國基），因此這部戲除了由Danny擔任第一男主角外，對手角色亦交由了哥哥所飾演，我記得張國榮在電影中雖是反派，戲份很少，只有幾句對白，但當時不少評論都特別叫觀眾留意：「這位新人名叫張國榮。」
做反派嶄露頭角，哥哥亦轉拍了電影及音樂事業。那時我經已離開了麗的，他也過檔了TVB，大家未有合作。只不過，我是很八卦的編劇，所以每次在化妝間遇上哥哥，總會跟對方打打招呼聊上幾句，他就是一個這麼nice的人。直到九十年代，舒淇的經理人是我，哥哥跟舒淇拍過《色情男女》，二人很有投契，也因此其後哥哥的一首歌〈怪你過份美麗〉，想找舒淇做女主角，我們卒之又在不同崗位上遇見。
每每碰面，我最忘不了的，始終是哥哥身上發出的魅力及溫暖笑容。可以說跟他一起的時刻，沒有最難忘的畫面，只有無數多的畫面，統統都是哥哥看到我們後，露出溫暖的笑容，很熱情地打招呼。每逢他去到哪兒，都會被很多粉絲圍住，但他看到我的話，總是很親切地說：「文雋，嚟咗呀？」很遺憾，我跟哥哥並沒有像當年拍《古惑仔》那樣，跟鄭伊健等人傾劇本朝夕相對的機會。但無論從歌手時期開始，還是只是遠方見面，哥哥的態度都始終如一。
我自己感覺，很多明星可能只在他們那個時代很紅，但如果離開了時代，依然能夠長存，像占士甸、瑪麗蓮夢露、李小龍等等，他們已經不是當時的巨星，而是一個icon，一個標誌。這感覺就像我們常說的諸葛亮和曹操，早已成了歷史留名的人物。我認為哥哥已經到了這個階段，就算是以往的新馬仔年代，或者蕭芳芳陳寶珠年代，他們都沒有哥哥身上發出的這種魅力，這種包含人品、作品，多少還包括他曲折的離世的魅力。你看，占士甸、瑪麗蓮夢露、李小龍都是英年早逝的。
從來，我看哥哥都有兩個身份，一是資深電影人，二是自稱的「變態儲物狂」。因為張國榮一定要識用，才能展示出他真正獨到的感覺。像王家衛是最能發掘哥哥身上特質的，《阿飛正傳》真的無法由其他人來出演。哥哥那種不羈及無所畏懼，從《阿飛正傳》的無腳雀仔，到《春光乍洩》遠赴伊瓜蘇瀑布，都並非偉仔發哥等人的陽剛味，而是結合了其取向後所獨到呈現的「陰陽」。我敢說，即使放眼全中國男演員，都沒有幾個能重現這種亦陰亦陽的姿態。
是的，哥哥可以被你保護，也能夠保護你。拍《金枝玉葉》時陳可辛也找到一些只有哥哥獨有的味道，所以一定要識用張國榮，才能體會哥哥的真性情流露。《霸王別姬》也是個好例子，記得哥哥當時化的是女性妝容，幸好這部戲並非尊龍演而是哥哥，所以這部戲也有所提升，哥哥是世間獨有的，不能被別人取代，別人也取代不了。
所以說，我的頻道一定會談到張國榮。我也預先收藏了不少哥哥封面的雜誌，甚至有個倉，卻沒想到原來收集了許多，得從幾百箱開始逐一分類整理，有不同時尚雜誌也有《電影雙周刊》。
以往只要哥哥有電影上映，他就一定是那期《電影雙周刊》的封面，銷量自然高。很遺憾，其實我有很多黑膠唱片，自己七十年代也算半個樂評人，可惜後來存放在一個朋友的儲物倉後遺失，所以現時我存有的數量不多，但還是能找到一些以往哥哥簽名送給我們的唱片。他就是這樣，總是笑著簽名，笑著聊天拍照，笑得很精緻，我忘不了哥哥他的笑。
對於哥哥的印象，文雋指自己看哥哥都有兩個身份，一是資深電影迷，二是自稱「變態儲物狂」，源於哥哥對待所有人和事，都希望徹底了解才能用得其所，而這種特質唯他獨尊。《阿飛正傳》的魅力、《金枝玉葉》的特質，以至由文雋撰寫劇本的《喝采》所見的初出茅廬，都是世間獨有。哥哥是個儲物狂，文雋亦收藏了不少，今次參與分享他特意借出一枚珍貴「白版碟」，看著封面上的簽名和這些藏品，他不禁讚嘆：「占士甸、瑪麗蓮夢露、李小龍，他們已不僅是當時的巨星，而是一個Icon。我覺得，哥哥已是這個階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