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時間8月20日,當地知名藝廊Nanzuka發出聲明確定日本戰後最重要藝術家之一、普普藝術巨匠田名網敬一已在日前不幸離世,享年88歲。
據了解,田名網敬一早在7月時已經陷入昏迷,一直未能甦醒過來,直到當地時間8月9日,他因為骨髓增生異常症候群併發症及突發性蜘蛛網膜下腔出血,之後一直昏迷至去世。畫廊首席總監Shinji Nanzuka在聲明中表示:「我確信田名網銘一的靈魂,將繼續永遠生活在他自己建造的天堂裡,享受他和妻子、朋友,與及一直陪伴著他的所有奇怪生物的的時光。」
「所有藝術家,都可以從很多方式找到自己共鳴的地方。」
1936年,田名網敬一年出生於東京,父親是紡織品店老闆,母親是家庭主婦。約在1945年,二次世界大戰來襲,東京受到美軍猛烈轟炸,令到田名網一家被迫搬遷到目黑暫住。可惜,戰火蔓延到全國多地,美軍不斷從高空入侵和襲擊,令田名網敬一長時間躲在防空洞。他更曾經憶述,當時美軍會駕駛戰機作勢飛近地面以嚇怕人群為樂,自己親眼目睹美軍機師都是面帶笑容,由於低飛相當危險,故有時候失手會即時造成死亡。以上種種的戰爭畫面,對他成長以至整個人生都帶來了強烈影響,包括日後的藝術創作,而「戰爭」主題也經常反覆出現在他的作品中。
戰爭的出現,卻在另一角度滋潤著田名網敬一。由於二戰爆發,令日本人有幸接觸到美國或美式文化,而他則成為這種全新文化的狂熱消費者,荷里活電影、恐怖電影、迪士尼節目和設計,以至不同海報上的西方廣告女郎等,均洗腦底地湧入他的腦海。後來,田名網敬一入讀了武藏野美術大學就讀設計專業,開始活躍於平面設計,更在畢業後到雜誌社擔任藝術指導,認識了不少藝術家、電影製作人、平面設計師等。畢業初期,他曾經進入廣告及設計領域工作,可是由於工作過於無聊沒趣,他決定著手設計反越戰海報和唱片封面,後來更成為《花花公子》日本版的首任藝術總監。
自五十年代開始,獨立藝術家開始在日本掘起,令到如「現美」、「具體美術學會」等團體或派別出現,而田名網敬一則與篠原有司男、赤瀨川原平等日本藝術家在東京組成了顛覆建制藝術的「新達達主義」組織,開始將歐、美等地的藝術氣息引入日本,為繪畫注入新活力。
他的創作,從不關注媒介或流派的界限,而只在乎積極地跨越自己的作品。田名網敬一實踐創作使用多種媒介,畫作、素描、拼貼、雕塑、版畫和動畫等,並且融合了美國和日本的文化意象、衝擊視覺的顏色和圖形,以至密集層次的畫面分佈。六十至七十年代,他透過諷刺的動畫創作回應揮之不去的二戰陰霾,例如可樂樽成為陽具象徵、瑪麗蓮夢露成為自由女神像,即使回到畫板上,田名網敬一也將年少時目睹空襲、照明彈和爆炸產生的白光化作圖像。他甚至描述,自己已無法分辨哪些令人不安的圖像是他實際看到的,哪些是他想像出來的。
沒有太多人留意的是,自少受日本漫畫深深影響的田名網敬一,更曾經拜於日本戰後動畫大師久里洋二門後,學習創作動畫,其中以不同美國巨星為藍本的作品《Good by Marilyn》、《Good-by Elvis and USA》、《彼女の独身者たちによって裸にされた性服の処女研究》等更成為當中的代表作。自此起,他透過探索東方與西方、暴力與純真、商業考量與高雅藝術等的緊張關係,開始成為後代藝術家的形式賦予者。
1981年,田名網敬一不幸患上胸膜炎,導致他需要長年住院,每天被痛苦折磨至瀕死邊緣,甚至開始產生各種幻覺。但是,正因為這些經歷令田名網敬一在八、九十年代的創作出現重大轉變,「生與死」、神秘主義、現實與幻覺,通通都成為木製雕塑、影像、油畫和印刷品的主題。其中經常出現的「松樹造型」,與及仙鶴、大象和裸女等,也是田名網敬一在重病時出現幻覺而創作出來的角色。
八十年代,他到訪了中國,深受松鶴圖、波濤金龜圖、蓬萊仙山的日出、明月壽星圖等中國傳統藝術影響:「中國和日本的園林,總是與自然的塑造有關。換句話說,我對這種進一步嘗試在濃縮的自然環境中,表現出巨大宇宙秩序的概念很感興趣。」而這趟旅程,也很大程度奠定了八十年代起的創作,開始從古今中外的吉祥物或圖像,從一方向探尋自己的「世外桃源」。
除了傳統藝術之外,他的夢幻意象甚至影響著流行文化、奢華時尚等領域,adidas、 Junya Watanabe、Moncler、Paul Smith、Stussy等也曾經邀請他合作,最近更與adidas Originals推出了限量205對聯乘版Superstar。目前,他的創作已經遍佈全球多個知名藝術館、博物館,如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美國國家肖像畫廊、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神奈川縣川崎市博物館、芝加哥藝術學院等。
疫情期間,他曾經不斷臨摹畢卡索的《Mother and Child》畫作,偶爾也加入手塚治虫作品中的漫畫人物。最有趣的是,他分享自己開始這個計畫時並不是特別喜歡畢卡索,可是一直創作一直認識,卻發現自己開始愛上這位巨匠。
最後,看看他對自己的了解:「我是一個有點像『雜誌』的人。封面上,我向人們微笑又表現得很好。可是打開內容,我表現出自己是一個有很多問題,也很難相處的人。」
RIP
Keiichi Tanaami 田名網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