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海出名愛書，短篇漫畫《圖書館》他將不尊重文化的人送到「書地獄」，算是以幽默的方法為書迷出了一口惡氣。不知道的是，原來他還經營自家出版社，出版《圖書館》和《我和我聖人》的nos:books 正是由智海與妻子經營，夫婦還在台北開了小小書店，過上了許多愛書之人的夢想生活。2018年智海正式取得了台灣身份證明，也開始正式把生活核心轉移到台灣。疫情間出行受限，智海被逼與出生地分割開來，在疫後回到香港才驚覺某些回憶中的面貌「不知何處去」。透過13幅油畫作品，智海從不同城市的細微末節中尋找空間的意味，不論面向自身與他人，在那些狹縫中鬆動緊繃的神經。
TEXT YUI | PHOTO OIYANCHAN
原來早於2012年，智海便一直在台灣與香港兩地來來回回，幾年前他與妻子結婚滿三年，他也取得了當地身份證明，正式移居台灣。他與妻子經營著出版社nos:books，經常都飛去國外參加不同的書展；後來疫情期間，出行受到限制，恰好妻子舊居的空間空出來了，他們便利用那個空間開了一間書店 。「因為之前都是參加國外書展，那時候台灣沒有人知道我們出版的東西。書店簡單佈置一下就開店了，很簡陋。加上當時在疫情期間，其實幾沒多少人來。我們多數只開周六周一下午，書店不時會有展覽。不開店的時候，我都做自己的出版跟畫畫。工作上的話，跟香港的差別不會很大。」但兩地空間就有著顯然差別：「台灣空間比較大，地方租金相對上沒有那麼高昂，因此經濟壓力也沒有那麼大，不需要為交租而接不想接的工作。這大概是兩地生活最大的分別了。但其實台北的租金也愈來愈貴了。」
過著頗為佛系的生活，問智海在台灣有沒有不習慣的地方，他笑言不好意思在背後講別人壞話。不論在哪個地方生活，都有好與不好，或者台灣人更和善些，香港人則更實事求是。儘管生活在其他地方，香港人的身份並不會因此轉變：「語言是所有事情的基礎吧。在台灣有時我一開口，便會被察覺是別處來的人，因為我講國語的口音是很重的。而且因為台灣講跟寫是一樣的，沒有廣東話口語那種語感，所以有點不同。」另外一個港台的不同的是地震，生活在香港只有深夜安全的地震，但在剛剛過去的四月，智海在台灣經歷首次猛烈的地震，他一邊示範著地震時候人會怎麼樣搖來搖去的，一邊解釋：「尤其是現在居住的大廈是以前九二一大地震之前建的，所以防震規格較弱，曾一度被市政局界定是危樓之一，業主仍在討論著重建的問題。」也學習到在香港生活不會知道的事情：「要得搖得太厲害，台灣朋友們通常會立刻把門打開，因為要是門框震歪了，是會打不開門的。所以地震第一時間就是打開門。」
自《圖書館》以後，智海便沒有推出漫畫作品。「好多畫漫畫的朋友問我，我是不是不再畫漫畫了？其實不是這樣的，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畫。」事實上他已正準備，下半年會開始畫新漫畫，計劃推出新書。他坦言：「我好懶惰，每次要開始一件事的往往許多障礙。」但只要一開始了，他就能一直一直地畫。就好像他的油畫作品，原來他2018年尾才開始畫油畫，他自謙自己油畫程度是就似一個正在摸索的小學生：「本來是畫漫畫以及大幅一點的鉛筆畫為主，但有次做群展，我畫了一兩張塑膠彩的作品，一個畫廊老闆建議我試試畫油畫，說我的技法跟油畫一樣有不同層次，便建議我去畫油畫，於是就開始嘗試了。」
這幾年深入油畫世界，智海創作了不少作品，過往也參與過一些展出。這次「餘地」是他香港首次在刺點畫廊的個人展覽。「其實我畫畫沒有用一個系列式去做前設，事實上我每畫完一幅畫都覺得自己枯乾了，不知道下一張畫甚麼好。這個『餘地』其實是一個歸納，對近期生活的各種感受，在不同作品中有不同層次的描繪。 」餘地意指「餘裕的地方」、「言語或行動中留有可以迴旋的空間」，包含著對過去與未來的想像和詮釋。智海解釋：「譬如釣魚，不是有句話叫『竭澤而漁』嗎？你要有水才會一直有魚可釣。」
「《銀行家》其實是描繪著我在台北常常會經過的一個銀行後巷，對面醫院是停車場來的，有很多人在那裡煲煙。 因為銀行本來是一個講求體面的地方，冷氣開放燈火通明，是許多穿著西裝的人工作的地方，但都會留著一個這樣的空間讓人抽煙。」
「靈感來自My Little Airport的歌曲〈第十支煙〉，我在想，一個有十個狹槽的煙灰缸是怎麼樣的呢？ 又在怎麼樣的情況下，會十個人一起煲煙？他們有甚麼需要傾？我猜是這大概是不同人有不同意見，去找一個共識的那個狀態。」
「《自畫像於飛行模式》是描繪我每次出差上機前都趕工、漏夜印刷、收拾行裝等，忙到不可開交的狀態，家裡十足撞車現場。每次出行到外國參加書展我都特別緊張，每次順利過關後，才可以鬆開緊繃的螺絲，整個人打開『飛行模式』。」
「《沒再搭地鐵的男人》這幅畫描繪的是紅隧。我在疫情之後回來香港，最震驚的是東鐵綫通車可以去到金鐘站。因為我從小都是住上水大埔長大的，如果要出九龍跟港島不是去紅磡轉隧巴，就是在九龍塘轉線去金鐘站。現在整個體驗好像縮小了，是頗大的文化衝擊。紅磡站這幾年都裝修到沒有火車站的感覺了，變成一個普通的地鐵月台，不再是小時候『坐火車』的那感覺。那種車廂昏暗的氛圍，其實是接近以前坐長途巴士睡到一半，在隧道裡頭醒來，被隧道頂上的燈光閃到的那很迷離的狀態，所以就用了這樣的顏色去表達。」
「智海：餘地」
日期：即日起至7月13日
地點：Blindspot Gallery 黃竹坑道 28 號保濟工業大廈 15 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