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會再來 只要風的季節尚在
梅姐的故事,是一個香港女性由平凡到美麗,再到最美麗的故事。
Text DAVID WONG
在最初的時候,見過她贏得新秀大賽時的金光閃閃一陣風的季節,我跟當時很多人一樣,都以為是一位有跑過碼頭,見過五光十色,但唱歌有如大將的女子。初登場的她,留一頭當時時興的日式「中森明菜」(!)長捲髪,經劉培基造型加速師的魔法棒下,開始發掘出更多可能性。由喱士花領西裝的英氣,馬上過渡到在沙灘岩石上淋火水大火焰中的神祕赤的疑惑。我記得當年我們一群學生仔,在一片八八卦卦議論紛紛中,分成兩派,一方信誓旦旦認為冚到實一實必有內情,但另一方的我,卻開始欣賞這位女子肯接受新改造的鮮明意志。她絕對不只是一位很會唱歌的女孩這麼簡單。
梅姐的爆發期由飛躍舞台開始,我記得成世人買的第一張CD碟,就是衝著《將冰山劈開》妖女型像而來的。要知道那中東異國情調的風格,簡直是大開我們長年浸淫於歡樂今宵式歌舞昇平觀眾的眼界:原來出一張新專輯可以有一個全新的舞台,而且舞台還可以如此exotic;香港沒有百老滙?我自己每次的舞台就儼然是一個百老滙!當然,直到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她這段可稱作Theaterical時期,可說是這個城市中每位在蛻變成長的女性的典範故事:我沒怕我的出身背景,只要找到我最鋒利的一把刀,我要無畏的嘗試、我要盡情的燦爛綻放。
真正的百變天后就這樣極速成為傳說;而陪著天后成長的我們也長了更多的時尚知識。我是在她夢幻的擁抱中學懂甚麼是中性風格Androgynous:寬肩西裝披著Mark哥大衣的英氣是跨過刻板的性別,但馬上又轉身化身成極度媚嫵在跳似火探戈令我們目不暇及。我那時每一張唱片CD都買,除了是接受她的音樂薰陶外(引入最潮的竹內馬利亞的東京City Pop已經夠厲害),但最精彩的,是她作一為一位揚眉女子,應該say no時,絕不會say yes。例如曾令我們津津樂道的,是她毫不忌諱改編「情敵」中森明菜的歌曲,而且表現毫不遜色足似分庭抗禮。又例如她用舞台時尚去反擊流言蜚語。菠蘿釘胸裝烈艶紅唇宣示的,令紋身剌青傳言不攻自破。她體現了一位成熟女性擁有最高的功架:我還是會還擊,非常優雅地。
90、00年之後的的她,又進入了另一個境界:那些大型舞台感的造型少見了,多了自家mix and match的品牌單品。天后跟我們的距離拉近了。記得當時替她監製新專輯的蔡一智等人說過,其實她年紀只是比王菲大幾歲,只需做回她自己,就如專輯名字I am So Happy般更從容自在。我其實非常欣賞她這段時期的時尚軌跡,她已經成為一位收放自如的自在女性:既可艶舞台,也可以從信地穿品牌服或白tee丹寧牛褲。女性到了最美麗的階段,就應該是這樣吧。可以信心滿滿的手到拿來,也絕對可以勇往直前的追求戀愛。
來到了最後的人生階段,她仍然是為身邊的人做最好的安排。她最後的演唱會舞台是一場告別式的婚禮,粉絲觀衆們看到的不單是她全部自置的Dior Haute Couture,也見證了一場她夢寐以求的婚禮:Gianmaria Buccellati嫁妝珠寶、劉培基的婚紗等,都成為這個城市一幕經典的記憶。也許妳一生中有不少人辜負了妳,也許妳一直在追求一個溫暖的家,但流年似水,最後整個城市都成為你的家人,妳就成為這個城市的女兒。在那一夜我們送妳出嫁了,嫁到了更美的地方了吧。妳活出了香港女性最美麗的氣節模樣,既閃耀又不欠任何人。故人來去如一陣風起風落,而妳卻成為我們記憶中最美好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