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擁有共同藝術語言的創作人，彼此建立默契、強化溝通、加速成長的最佳方法，肯定是一起參與一場創作。為香港話劇團2023-24劇季打響頭炮的《小島．餘香》，由三位新任助理藝術總監方俊杰、劉守正（Bobby）、邱廷輝聯合執導，由藝術總監潘惠森把其經典之作《小島芸香》重新修訂而成——該劇有三位導演、一男一女角色、三個演員組合、七場戲、四個版本，豈不新鮮也新奇？幾位助理藝術總監，以這種非一般的形式，重新詮釋潘Sir經典劇作，煉成大器，信心十足，他們當然準備就緒，迎來挑戰。
Text：黃子翔；Photo：Oiyan Chan
微妙平衡點
「《小島．餘香》早前開售，最多人問，你導哪一場？負責哪一個演員組合？」阿杰笑着解釋，其實每一場演出，包括第四個版本——六人合奏版，都是三人一起執導，無分彼此。「我們很快就有共識，不想各自獨立地負責一組演員的演出。沒必要這樣做吧。」阿杰道，這幾年間，他與另外兩位「兄弟」Bobby和阿輝，已密不可分、溝通無間地一起工作，好像在不同演出輪流成為對方的導演、副導演、演員，這次演出，他們首次聯袂扛起聯合導演之責，希望三人as a team交出好戲，擦出更多火花，「就用一場戲去驗證我們這個團隊！」也藉而更好地認識對方，尋找一個最微妙的平衡點，「為了我們往後走更長的路。」
事實上，三子近年在不同演出上，不乏合作機會。Bobby和阿輝同期於2001年加入香港話劇團，擔任全職演員，可說是「同班同學」，經常同台獻技，大鬥對手戲；後來演而優則導，雙雙於2018年轉任「導演／演員」的崗位，背景與步伐相若。阿杰則是三人之中於話劇團資歷最淺，然而他於2020年正式加盟擔當駐團導演前，已作為客席導演時有合作，最早可追溯至2011年的《最後晚餐》，主演的Bobby便憑藉劇中優異演出，榮膺第四屆香港小劇場獎最佳男主角，該劇後來更在不同地方演出逾一百場，口碑載道，成了Bobby其中一套代表作，「雖然我不再是這套劇的演員，身分已轉變成導演，故跟這套戲的緣份，至今未完，此劇也在一直成長。」
互相補位
Bobby笑說，三子在不同機會碰頭後，從此結下不解緣，好像他第一次導演的作品，便是2015年由阿輝自編自演的《ALONE》，讓二人在演員之間的合作以外，多了導演、編劇、演員的身分關係，加深了解，「當知道公司安排我們三人一起當上助理藝術總監，我一點都不懷疑，反而覺得很安心、舒服，因為近年我們一直都是互相策應。」他感性地說，很高興能在個人和藝術生命中遇上兩位。
約半年前，他們得悉即將擢升為助理藝術總監，三兄弟拍住上，更是經常見面，緊密溝通，匯報各自正在處理劇團的事項，而不是各自做好某一範疇的工作就算。阿杰笑言，不會說「呢單嘢唔係我跟開」，「沒這支歌仔唱！」阿輝亦說，其實三人的工作密不可分，更須互助補位，「是三合一然後拆開」，又指三人無論衣著外觀，以至性格想法，各有不同，但一直都溝通到，十分難得。阿杰點點頭，表示雖然他們是三個獨立個體，但能夠信任彼此，認同對方，也不吝意見，會坦誠地、直接地說出自己想法，「對方有所堅持的時候，我們也會從旁協力，總之就讓事情發生，給予大家空間去嘗試。」
獲封神劇
幾位助理藝術總監的最新試煉，是三人行，一台戲。《小島．餘香》的原型《小島芸香》，是潘Sir早期名作，近年回到母校香港演藝學院授課的Bobby，表示這個作品於演藝學院二十年來被封為「神劇」，由於劇中只得一男一女角色，學生上演技課時，常常作為scene work做功課，學生導演也會用來排戲，阿杰在學生時代就有導過，阿輝也有演過。
「潘Sir的創作有很多面向，既有較易入口的《親愛的，胡雪巖》、《都是龍袍惹的禍》，也有《兩刃相交》等偏鋒之作。」阿輝眼中的《小島芸香》，則是兩者兼備：「既易入口，也有深層次可供咀嚼。」阿杰記得，當年導演時，自己處理得浪漫一點，「你當是《First Love初戀》也可以。現在想起，只覺得那時年輕。」他強調，這套劇妙在既可以灑狗血潵鹽花，又能淡淡然，「但能量或許更大」，寫的是一男一女關係，可以當作愛情故事，卻不全然是，還有價值觀的碰撞等等，又指該劇能夠浸淫，不同年紀會看到不同東西，「當你經歷了一些事情，又會理解更多。」
見山還是山
因為劇本呈現出如此多樣性和寬闊度，他們決定讓《小島．餘香》生成四個版本，其中三個版本，各由一組演員組合擔綱演出，至於「六人合奏版」，則是三個演員組合一併踏台板，「是mix and match還是甚麼？哪一場戲由哪個組合演出？暫時未有定案，大家先期待一下吧。」阿輝不諱言，不同演員去做同一場戲，有着微妙的不同，打開劇本不一樣的面向，「這些演員組合，先是他們自行配對，經過遴選，最後脫穎而出。每組演出都有不同味道。」Bobby認為這樣組合出來最有火花，他們便根據不同演員組合的特質，導出不同的戲，很有信心三個版本都獨一無二。這就慘了，觀眾豈不選擇困難？三人笑了，表示最好當然是四個版本都能欣賞，這最過癮，「但最低限度，是看一個單頭版本、一個合奏版。」
會不會是這麼樣——觀眾來看《小島．餘香》，一開始覺得是愛情故事，看着看着，又隱隱然感到不是愛情故事，看到最後，又認出是愛情故事，或者，相反亦然。那豈不是「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的禪鋒？你又身處小島何方，得見哪一個境界？
《小島．餘香》
日期：5月13日至28日
地點：香港大會堂劇院
網頁：https://www.hkrep.com/tc/Season-Programme/Main-Stage-Productions/Theisle.html
